
中青报·中青网见习记者 蒋欣雨 记者 蒋肖斌
“情不知所起,一往而深。生者可以死,死者可以生。”随着“柳梦梅”与“杜丽娘”在中国国家话剧院剧场的舞台上入梦、相爱、重逢,汤显祖那久远的慨叹,又一次在数百年后的舞台回响。
近日,作为北京文化艺术基金2024年度资助项目,由中国国家话剧院出品、演出的话剧《牡丹亭上三生路》首演,演出持续至11月16日。这出“执梦”的戏作,又一次踏上了“追梦”的旅程。该剧作以“戏圣”汤显祖的古典名著《牡丹亭》为蓝本,尝试在虚实交织、具有古典气韵的时空里,用贴近当代审美的舞台语汇,与汤显祖展开一场跨越400年的精神对话。
接受中青报·中青网记者专访时,《牡丹亭上三生路》导演高蕾蕾说:“《牡丹亭》中有不少古今能同频共振的情节,我们探讨《牡丹亭》如何表现文化基因,更希望带着现代人的生命体验,再次走入‘牡丹亭’。”
在创作手记中,高蕾蕾写道:“在江西大余牡丹亭公园的时候,眼前一闪而过滕王阁明朝重建后演出《牡丹亭》的一笔历史,这是第一次在阁里演出戏曲。没想到路过南昌,竟然真实地站在了滕王阁里,仿佛又一次穿透时空,与汤翁擦肩。”
谈论《牡丹亭》,总绕不开一个“情”字。那么究竟如何演绎至情?高蕾蕾的答案是“执梦追梦,以情演情”。
在《牡丹亭上三生路》中,柳梦梅与杜丽娘的“梦中情”“人间情”“人鬼情”交织于三生。“至真至情至深的爱,是我们想要去诠释的。”高蕾蕾说,“这种超越生死的爱情往往在书里或电影里被演绎,但希望观众通过这部剧作也能着眼于现实中的情意,珍惜自己身边的爱情。”
经典要重新焕发生机,需要与当下“对话”。在剧中,高蕾蕾希望建立起一个“对话的桥梁”,引导观众“入梦”。“我一直在思考这部剧作与当下的关系。比如,从亲子关系的角度来看,杜丽娘的父母其实在现实中是普遍存在的,他们能够给女儿提供自认为最好的一切,却很少真正关心孩子作为个体的情感需求。”
要完成古今“对话”,还需要“语言相通”。传统文化该以什么样的语言为媒介,才能与现实“沟通”?带着这个问题,《牡丹亭上三生路》完成了一次现代“转译”。
高蕾蕾说:“在台词处理上,创作团队经历了艰难的挑战,最终选择了‘文白穿插’的策略。整体氛围则按照汤显祖上半场‘以喜演悲’,下半场‘以悲演喜’的设计来考量。比如,在‘惊梦’等代表性的场次,尽可能使用原著文本。对于原著中承担重要叙事功能的喜剧桥段,在需要时以更具现代感的台词来表现,以调节节奏。”
完成了“转译”后,又如何“传意”?在舞台呈现上,《牡丹亭上三生路》尝试从现代视角切入,结合中式审美,将表象与表意结合,打造一个象征现实与梦境的无边界“同一”的舞台。“在道具设计上,我们融入传统文化元素,同时运用传统工艺,杜丽娘所执的牡丹扇子是苏绣工艺定制而成,油灯也是由非遗工艺精心打造。”高蕾蕾说。
“在中国人的美学理念里,诗、书、画是一体的。”高蕾蕾补充道,“诗由演员念出,书由多媒体展示,演员在舞台上的走位又构成了画的元素。这样有意味的三层画面叠加在一起,形成了统一的诗意表达。”
在汤显祖诗意的笔触下,一出“因情而病,一梦而亡,又因情复生”的爱情故事跃然纸上。但《牡丹亭》的内核,真的只有爱情吗?创作团队尝试从对生命意义的求索出发,将杜丽娘与柳梦梅的爱情故事,转化为每一个现代个体都可能经历或正在经历的“自我觉醒之路”。
“不到园林,怎知春色如许?”舞台上,杜丽娘推开的那扇门,隔开了园林里的春光,也遮蔽了一个人生命里的“春意盎然”。这一“推”,既是对世界的追问,又是对自我的叩问。
“‘自知’‘觉醒’不是有压迫才能触发的,太多的机缘都会触发个体生命意识、人生意义的追问,以及对世界的关注、对我和世界关系的关注。”高蕾蕾说,“本剧杜丽娘身上承载更多的是:推开世界的门之后,该当如何?”
这扇“门”后,《牡丹亭上三生路》所呈现的,不止于一个爱情故事,更是一次对自我的追寻。这部作品不仅是对400多年前经典的致敬,更是对每一个“突然醒来”的现代个体的温柔关照,讲述属于“我们”——发现自我、追寻自我、完成自我的心灵旅程。同时,他们希望通过剧作传递一种信念——不计得失的热爱、不问结果的追寻。
高蕾蕾认为,这个世界上,“执梦前行”的人是千千万万的,他们不乏执念、不乏勇气、不乏行动。这样的“梦”看似只对个体生命意义非凡,却也是群体自我意识觉醒的宿命。因此,她希望这部戏“可以作为一朵小红花,送给所有一直在努力的人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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